【環境保育】如果台塑六輕廠在宜蘭利澤簡

宜蘭台塑六輕宿舍舊址

我很少對別人講這段往事。

二十多歲時,曾經支援過全世界最大的石化工業區:雲林麥寮的台塑六輕,我親眼看過不同形式的爐,而且爬進去過,每次從狹窄的爐口爬出來,我都有一種置身林建隆【剌歸少年】裡描寫的台灣五十年代在暗無天日的礦坑裡一輛滿載著礦工的小火車慢慢地駛出來,烏黑的臉龐只有一雙閃爍的眼睛,只有礦坑口那些殷切期盼的家人們才認得出來。

我參與爐壁建造,負責的業務是耐火工程,看著有毒物質如何一層一層覆蓋上去,我親眼看過爆炸和疾馳而過的消防車,我也時常聞到刺鼻的二氧化硫和不知名的臭氣。

台塑的建造技術來自不同國家供應,當時我和英國及法國的工程師一起工作,十五個人來台灣工作2個禮拜,台塑要付給他們公司2500萬台幣。

不過,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每一次我都在排水口看到水面上一層不知道是哪裡洩漏的油漬閃著五彩繽紛的色澤飄盪著,還有坐著車回宿舍的路上,永遠灰矇矇的空氣。

後來,那位與我對接的台塑工程師被調到寧波,我們還持續通信了兩年。

後來,我看了陳定南跟王永慶針對台塑六輕要在宜蘭設廠的電視辯論會。

又過了很多年,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們慢慢長大,我帶著他們碰碰跳跳走在利澤簡被截彎取直的冬山河舊河道上,現在已經變成了房子跟馬路,馬路旁的圍牆裡被藤蔓淹沒的是久到我不曾有過記憶的時代,台塑為了在宜蘭建造六輕工廠所設置的員工宿舍,而且還住滿了人,熱切地迎接石化工業帶來的繁榮,如同新北猴洞曾有的那份欣欣向榮。

我撫摸著孩子的頭髮,只是默默佇足,自己也搞不清楚圍牆圈禁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如果王永慶來了,宜蘭會變得很不一樣,搞不好年輕人不會再外流,又或者很快就會高鐵通車,根本不會考慮環境影響的議題,但是世間萬物,總是有得有失,當我看著每日台北宜蘭通勤的人們,我內心總會想:人們現在所擁有的,都是我們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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